夜晚沒有想像中的冷。 早上7:33分,竹崎那一端的巡路道班來到木屐寮簽到,離開時還笑著對著我的鏡頭招手。
也許是喝了酒,特別容易入睡。
正在煮早餐時,林阿姨過來看我們。
2、3年前的木屐寮只有一股車道,後來才增加為現在的兩股,這是林阿姨告訴我的。歐里桑住的這一排木造屋舍,過去曾經是道班宿舍,後來才分別撥給退休道班居住,這一排一共有四戶居住,但如今歐里桑走了,中間兩戶的人家也早就搬離,只剩下最後一戶的林先生夫婦住在這裡,但他們在後面已經加蓋了一幢透天房子,至於木屋則是做為儲藏室使用。
「這個就是仙桃!」林阿姨帶我到木屋後面的小路旁,那裡有個小水池,她們在裡面養了魚,仙桃樹就在魚池旁邊,因為是野生的關係,所以果實沒有市面上的大,她還是不忘補上一句:
「要吃就自己採!」
果皮顏色偏紅就表示可以採下來吃了,如果還沒熟透的話,她說可以抹上一些鹽巴,過幾天軟化,就可以吃了。
「你看!日出出來了!」林阿姨指著身後的山頭叫我看,太陽正好從山頭射出第一道光芒!
「你的相機可以拍嗎?」她看起來比我更興奮。
「你看齁,我昨天看見星星就說今天天氣會不錯,然後我不是說看日出在我們家這邊看一樣漂亮嗎?」我連忙按下快門,同時不斷點頭說是。
這裡的日出,確實不會比奮起湖遜色。
回到木屋,欣怜和偉平還沒醒來,林阿姨說她要和林先生出門去採收檳榔,我們如果要取水或是用廁所,可以直接從後門進去…。
「謝謝妳,林阿姨。」林阿姨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然後轉身離開。
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再來看林阿姨,當我們離開的時候也沒辦法親自向他們說聲再見,只好把全部的感謝和感動放進這句話裡面,我以為林阿姨還會說些什麼,但她只是給我ㄧ個很多答案的笑容。
第一次來這裡,和歐里桑合照的除了我們三個人,還有麵包和阿芳,麵包星期六得上課,阿芳則是選擇退出踏查,原來…不知不覺改變了這麼多。
站在當初相同的位置,照片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我要笑著離開!」欣怜說。
走出歐里桑家沒多久,鐵道從溪谷以及產業道路上跨過,因為距離實在太長,我們還是和上回一樣從下方繞道通過,卻巧合地和上次一樣在這裡遇上上山的第一班火車。
10天之後,我送了一朵花到歐里桑家,那時才知道:
歐里桑就是在這裡跌下溪谷的。
「說說歐里桑的事吧?」走了一段路之後,我這樣問欣怜和偉平。
離開木屐寮之後,好像有些什麼留在那裡?又好像有什麼感覺壓抑在心裡,於是我決定說出來。
「好像…不太真實…,很驚訝…,但我想要像以前一樣,笑著離開,就像歐里桑還在一樣…我…」欣怜紅了眼框,豆大的眼淚滴了下來。
我不想再多問,因為我已經問了一個蠢問題。
偉平抿著嘴低頭不語。
19公里,遇上了一位阿婆,我們身上的重裝備常常是最引人注意的,阿婆也是一樣。
知道我們正在進行鐵路調查,阿婆誇張地直誇我們「了不起」,還說我們怎麼那麼厲害,可以背著這麼重的東西走這麼遠?她說年輕人應該就要像我們這樣,除了看書以外,更應該出來外面走走看看才對。
她一邊說一邊拉起我的手。
「你知道這附近有個舊隧道嗎?」阿婆說。
「什麼?這裡有隧道?」我以為今天要走的隧道就是第一個。
「蛤~~~?你怎麼會不知道咧?」阿婆還是很誇張,好像我說的是「我不知道人會肚子餓耶…」。
「就是因為很多事情不知道,所以我們才需要出來走啊…。」我尷尬地說。
阿婆告訴我們前方不遠的地方,曾經是林鐵的一號隧道所在位置,但因為長度不長,所以已經被剷平,但如果我們夠細心,還是可以從兩旁的山壁痕跡發現大概的位置。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就是這樣,阿婆的提點,讓我們發現被忽略的細節。
閒來無事,阿婆常在這條鐵道上散步,她也曾經帶著住在北部的孫子走隧道,讓他知道隧道「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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