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28日 星期日 天氣陰雨
昨夜一夜好眠,霸子不改軍人本色,天色沒亮就起床,盥洗完畢之後就開始煮起早餐來,為了拍早巡的道班,我也只得忍痛鑽出睡袋,眼看天色即將轉亮,趕忙用像機和DV拍攝天亮前的梨園寮車站;原本晦暗的天空逐漸透出一點光亮,天空逐漸轉變成藍染一般的顏色,遠方的山稜,眼前的樹林、車站、鐵道,籠罩在一片藍染的世界裡,就連霸子早炊升起的炊煙,也染上了一抹淺淺的藍,昨夜的吵鬧一晚的蟲子陸續下班,換上鳥類陸續登場。
爬上車站旁的坡地往前望去,梨園寮的聚落就在腳下,此時天空的藍逐漸轉白,天色也逐漸變亮…。
回到車站,貴婦團員還繼續賴在睡袋捨不得起床,鐵道那頭傳來隆隆的馬達聲,從奮起湖方向過來的道班員乘著巡道車往車站過來,看見我們時不禁張大了眼睛,也許平日走在這鐵道上的旅人也不少,簽完車站巡邏箱裡的紀錄表,只丟給我們一個「你們辛苦了」的眼神和微笑之後就上車離開,離去前我和霸子對著他道聲再見,這位先生仍然只是性格地報以淺淺的微笑就乘車而去…。
經過一番折騰,賴床大隊陸續起床盥洗,然後享用早餐;眼看今天的天空臉色不太好,大有山雨欲來的態勢,於是催促著大家加快收拾,準備先到昨天大方出借浴室讓我們洗澡的歐里桑家裏來進行訪談。
迎接我們的是來福,歐里桑見到我們前來熱情地招呼我們,我們好奇地詢問屋簷下以及房屋外牆懸掛的柱狀物是什麼,他說那叫做「蜂櫥」,在這一帶的住家常常可見,通常是以木質中心較為鬆軟的木頭或是筆筒樹幹挖空製成,然後採集野生蜜蜂的蜂后放進蜂櫥裡,然後吸引野峰前來居住,居民們再依照固定的時節收集野蜂蜜,由於產量不多,通常是自己食用,少數會拿到山下販賣,由於野蜂蜜取得不易且品質比一般蜂蜜更好,相對價錢也比較高。但如今已經少有人家用蜂櫥養野蜂,這些蜂櫥也成為這一帶住家常見的特殊景觀。
歐里桑家前的廣場曾經在921大地震時崩塌,造成至少十公尺的落差,幸好沒有延伸到房子,否則就不堪設想了,歐里桑指著屋子裡外幾個因為地震造成的損壞地方,有些是牆壁的裂縫,有些則是剝落的牆體,但這一幢40多年歷史的建築硬是撐過了這一關的考驗。
他拿出一把專門用來採收檳榔的鐮刀,可以收縮伸長到可以切割檳榔子的長度,一邊示範還一邊告訴我們檳榔的行情價。
聊著聊著,天空下起雨來,我們和歐里桑以及他的孫女索性就坐在屋簷下聊起天來,外面的雨愈下愈大,過沒多久,一早就出去採茶的歐巴桑也回來了!
大雨連續下了快兩個小時,我們和歐里桑已經聊到開始逗起來福尋開心了,眼見時接快要接近中午,怕到不了交力坪,趁著雨勢稍稍轉小我們趕緊起身向歐里桑道別。
沿著小徑走回梨園寮車站,就在我和霸子先踏上鐵道,其他人還落後在後面的時候,遠見到車站那邊有遊客直向我們揮手,由於距離有點遠聽不清楚他們在喊些什麼,霸子心血來潮忽然無俚頭地對著車站的人影喊道:「喂~~~你搭錯車了!!」我看他是電視廣告看多了才是。然後我們就頭也不回地往交力坪方向前進,其他人也陸續跟上,這時雨勢又開始增強,我和偉平以及霸子三個人用帆布撐起了一個活動遮雨棚,三個人像是舞獅團一樣走在鐵道上,其他人因為堅持不肯和我們同流合污免的有損格調,寧願穿起雨衣…。
沒多久後面對似乎有狀況,欣怜落後有一段距離,但當她趕上的時候後面又多了兩個人,居然是薛帶著她的女兒小蘋果來探我們的班!!我們剛才在車站那邊見到對我們猛揮手的人影正是她們母女倆,一想起剛剛霸子對著疑似遊客的母女倆呼喊的那段廣告台詞,我們不禁笑彎了腰。
只因昨天夜裡欣怜一通報平安的電話,這對母女檔就真的搭著火車來到這人跡罕至的梨園寮車站,聽薛說車子到站的時候,看見冷清到不行的梨園寮車站時心都涼了一半,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下了車;正在不知道該往哪裡走的時候遠遠看見我和霸子,但她也只看見我們兩個對著他們不知道鬼叫些什麼,然後掉頭就走。他也只好慌忙地拖著小蘋果趕上我們。
要不是一早我們先往歐里桑那邊去,然後又被大雨困到這個時候才出發,他們母女倆大概真的只能在沒有人煙的荒涼小車站裡相對無言了…。
增加了新的生力軍加入之後,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雖然天公不作美,但在雨中漫步也別有一番趣味,鐵道兩旁的景色幾乎被雲霧完全遮擋,此時此刻有種彷彿置身仙境的感覺,這時候若有先人駕雲從天邊飛過,大概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不久雨勢稍歇,我們也遇到了難題,眼前出現一段鐵橋,但大雨剛過鐵道相當濕滑,萬一一個不小心栽下去可就沒人笑的出來,再加上有未成年的小蘋果,實在不宜冒險通過;幾經思量決定往橋下找路,我放下背包戴起手套,拿了一把開山刀下探到橋下的草叢裡開起路來,其實草叢裡依稀可以看見可供前進的路徑,相信這是過去通行的路線,但從雜草叢生的樣子來看,已經荒廢了好一段時間。草叢裡到處是長滿青苔的大小石頭,加上天雨濕滑,找路過程中還不慎跌了幾次跤,實在苦不堪言;後來總算開出一條路徑,於是折回帶著大家前進。
本想這段過程拍攝起來應該很有看頭,但就在大家走到橋下時,DV和相機都同時宣告電池用盡!
都怪昨晚夜觀拍的太興奮,因為天與氣溫陡降讓電池提早耗盡,現在只剩秀紋和我的兩光相機勉強
能夠支應了。
在一番披荊斬棘的小小艱苦過程之後,大家都平安地來到鐵橋的另一端,望著剛剛半走半爬的路徑,不禁有點小小地驕傲了起來。
之後的路程相當順利,下午兩點左右來到了交力坪車站,就在接近車站的時候,滂沱大雨迎頭而來,我們趕緊鑽到車站屋簷下,慶幸時間拿捏的當,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淋地措手不及。
交力坪的柑仔店,自然成為飢腸轆轆的我們唯一首選,團隊默契此刻展露無疑,小小柑仔店馬上就被我們給擠滿,有人買乾糧,有人買泡麵…然後就有人乾脆厚著臉皮躲在柑仔店裡看起電視來。
年紀看來應該有七十多歲的老闆姓朱,我們稱他阿伯,雖然年紀一把但精神氣色都不錯,剛看見我們這群過境蝗蟲闖入店裡時也只是一直笑瞇瞇地看著我們。
從桌上有著悠久歷史的老磅秤和木珠算盤一路聊到阿伯的生平,5、6歲時隨著透過友人介紹到林鐵工作的父親從新竹到嘉義來,阿里山、二萬坪、第一分道都曾經待過,在阿里山住了有六年之久,後來蹍轉來到當時因伐木業興盛而繁榮的交力坪做起生意來。
眼前蕭瑟的情況,若不是阿伯的描述,實在難以想像這裡過去也曾有過一段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的熱鬧景象,狹窄的商店街道上滿是道班工人、伐木工人以及當地居民、登山客….。昔日這一帶的理髮廳、旅社、撞球間、冰果室…如今也都成為歷史記憶了。隨著伐木業的停止以及公路的開通,這裡就像被拔掉水塞的水池一樣,嘩啦的水聲瞬間消失不見,讓人不勝唏噓。
阿伯守著這個柑仔店已經整整超過一甲子,時序已經進入21世紀,店裡的陳舊價俱擺設就像時光凝滯一般停留在那個燈光昏黃、老歌輕唱讓人低迴不已的年代,陳年的木櫃、斑駁的磚牆,飄散著一種古老而沉穩的味道,讓人覺得…很安心!
大雨仍沒有停歇的跡象,伙伴們也樂的在柑仔店裡聽阿伯說故事,有些人坐在車站旁的木椅上,凝望著雨中景色出神…,屋裡傳來的談笑聲交織著屋外的雨聲,靜默不語的旅人、瀰漫飄散的雲霧…,這座繁華落盡的山城竟也有種讓人不忍離去的感動。
- Dec 15 Fri 2006 02:11
2006年5月28日梨園寮至交力坪踏查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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