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二月在 二萬坪 盛開的琉球緋寒櫻,到了現在全變成一顆顆高掛在枝頭的櫻花果。

呈現紫黑色澤的熟成櫻花果,體型只有花生米大小,和櫻桃很像。

品嚐過從樹上摘下的櫻花果,突然頓悟了「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奧義,於是按耐住內心澎湃不已的情緒,將剩下的兩顆分別遞給偉平和欣怜品嚐。

櫻花果入口的那一刻,兩個人扭曲的表情在在說明了這看似可口的櫻花果實滋味絕妙之處。

「吼!好酸!!」

偉平剛想要把果實吐出來,就馬上被我摀住嘴巴,生怕這難得一見的櫻花果就這樣被糟蹋;欣怜嘴上抱怨櫻花果又酸又澀,卻還是很認命把果實吞下。

於是活動中心前,就看見兩個滿臉愁容的人嘟著嘴巴站在櫻花樹下。

看起來像櫻桃那麼可口的櫻花果,竟是這種又酸又澀還帶點苦味的味道。

如果你有機會品嚐這新鮮的櫻花果,那麼你就能夠知道到處買的到的「櫻花果」蜜餞絕對不是這種果實做成的。

最簡單的分辨方式就是,真正的櫻花果實只有一顆果核,而且大小佔了果實的一半;至於我們常看見的櫻花果蜜餞,其實是用葡萄醃漬的,裡面兩顆小小果核就是證明;這算不算「欺騙」消費者?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某電視台曾訪問販售櫻花果的業者,這位仁兄倒是回答的很絕妙:「阿里山最有名的就是櫻花,我們去取名櫻花果也沒有錯啊?不然那櫻花鉤吻鮭和櫻花牌抽油煙機不也都有問題…@@&*?」這和不是每一班「何嘉仁美語」都由「何嘉仁」親自上課是一樣的道理。

不然「長頸鹿美語」怎麼辦?

今天我們將要駐留在 二萬坪 ,明天再啟程往阿里山前進。

在 二萬坪 這裡,我們想要找到傳說中的「阿彌陀佛石」。

相較於阿里山上「樹靈塔」的高知名度, 二萬坪 的「阿彌陀佛石」卻鮮少被人們提及,雖然樹靈塔或是阿彌陀佛石的設立,有著幾乎相同的時空背景。

西元1912年, 二萬坪 成為阿里山森林鐵路的終點站,至於通往今天的阿里山終點站「沼平」的鐵道,則是在兩年後(1914年)才完工。

為了供應鐵道修築以及沿線房舍、橋樑、工程等建材的需求, 二萬坪 豐富而茂盛的原始森林在1911年被砍伐殆盡,鄰近 二萬坪 的森林也被分區編號,逐步走上相同的命運。

二萬坪成為千萬樹靈徘徊匯聚的地方。 




有人開始言之鑿鑿地說聽見森林的歎息聲,聲音淒厲而悲涼,居民始終無法確切尋得這每到黃昏傳出的聲音來自何處,後來終於發現聲音來自於一塊大石。

更發現每當大石發出哀鳴,村裡就會發生不祥的事情。

惶惶不安的居民請來道士誦經,同時在大石上刻下「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大字,祈求能夠安撫大石,安撫憤恨哀怨的樹靈。

時間是大正13年(1924年),比1935年設立的樹靈塔整整早了11年。

活動中心櫃檯的服務人員只知道大石位置應該是在黑森林裡,並不清楚確切的位置,依照服務人員形容大石像一堵牆那麼大,應該不難找,但我們在黑森林裡轉來轉去就只見到近藤熊之助和二宮英雄紀念碑。

雨後的黑森林披上了一層迷濛的薄霧,除了偶爾傳來的鳥鳴,就只剩下我們的腳步踩踏在樹枝落葉上的窸聲響。

有人說,阿彌陀佛石的設立,一方面是為了安撫樹靈,同時也是為了安撫在鐵道修築和林木砍伐當中殉職或是染病而死的亡靈。

就像近藤熊之助和二宮英雄。

 

終年潮濕陰涼的環境讓青苔肆無忌憚地爬滿森林裡傾倒的枯木和巨石表面,繞行在黑森林裡,我們始終無法確定阿彌陀佛石是不是在我們眼前。

我們回到活動中心向櫃檯的服務人員詢問更確切的位置。

櫃台的小姐遲疑了一下,對我們說了句:「我請我們組長來。」

沒多久,從櫃檯後的辦公室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就是阿里山青年活動中心的組長黎俊明大哥。

走出中心大門,黎大哥帶著我們往北邊的柳杉林走去,只見地上爬滿扛板歸和火炭母的柳杉林裡有條不起眼的小徑,黎大哥指著盡頭聳立的一塊巨大岩石說:「那就是了。」

「這裡很少人會來,石頭上的字大概已經被青苔給蓋住了。」黎大哥帶著我們走進小徑。

隱沒在柳杉林裡的阿彌陀佛石果然如黎大哥所說的,遍佈的青苔幾乎完全覆蓋了大石表面,但仔細觀察,隱約可以見到雋刻在岩石上的「佛」字。

大石前方有座堆滿柳杉落葉的木製供桌,四周攀附著藤蔓植物,有些更大剌剌地在供桌上蔓生開來,大石曾經被供奉是事實,但又是為了什麼原因任憑被青苔藤蔓掩沒?

「在這裡,很少遊客知道 二萬坪 有這塊阿彌陀佛石的存在。」黎大哥端詳著石碑說道。

「那麼為什麼不像黑森林裡的近藤和二宮紀念碑那樣,讓這裡也成為 二萬坪 的一個景點?」

「這裡是屬於林務局的管轄範圍,如果要整理開放,也必須由林務局來著手進行。」黎大哥推推眼鏡,仔細看著那個不算清楚的「佛」字。

當你遊走在 二萬坪 黑森林裡,走過近藤和二宮的石碑,可以知道那象徵著森林鐵道的開發過程裡的關於「人」的遺憾,卻不知道隱沒在這裡的這塊巨石,代表的卻是大自然對於人類侵擾掠奪的感嘆。

人們奪走大自然所擁有的,卻又必須回過頭來在一顆大石上刻下對大自然懺悔的文字,祈求自然神靈的寬恕和庇祐。





 


黎大哥離開回到活動中心,留下試圖從滿布青苔的大石表面尋找其他蛛絲馬跡的我們。

大石高約20尺,約12尺寬,當初刻上的「南無阿彌陀佛」,從上到下只能依稀看見「陀」「佛」兩字,在佛字的下方隱約可以看見一部份像是鑲嵌上去的石頭,那石頭裸露出來的部分和這座大石色澤有些不同。

循著摸索到的凹痕清除上面厚實的青苔,大致上可以看出在佛字下方有一個矩形框線,框線裡面還有一些文字。

隨著青苔被慢慢撥開來,雋刻在上面的文字也逐漸顯露出來,只是時間久遠加上不容易完全除去的青苔,我們得要憑著局部的筆劃推測可能的文字,再依照可能的筆畫將完整的文字清理出來,儘可能保留原本附生在上面的青苔以及大石表面的原貌。

在這個寬不足2尺,長度約3呎左右的框線範圍裡,右邊兩行是我們看不懂的日文,第三行刻著「大正十三年」,第四行字體略小,刻的是「七月施主」。

在花蓮的吉安慶修院有座昭和三年(1928年)的「百度石」,背後刻有「昭和三年七月‧施主‧川端蒲二」字樣,應該也是相同的意思。

果然最後一行刻的是人名「紀伊麓」。







 


另一個要巡訪的,是除了黑森林步道之外,一條能夠通往第二分道的芬多精步道,黎大哥告訴我們,這條步道已經少有人走(他也很奇怪我們問的怎麼全是冷門景點),沿途路徑指標並不清楚,過去曾有遊客自行進入,最後還勞動活動中心人員把他們從迷途的森林裡找回來。

步道的入口就在鐵道邊。

現在整個 二萬坪 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白霧當中,就連對面的塔山都像是被一塊拉起的白色布幕給完全遮掩住了,我們只好放棄踏查步道的計畫。

沿著鐵道漫步,朦朧的霧氣讓週遭的景物看起來一點都不真切。

「你們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劃破白霧的陽光,從我們身後的柳杉林裡透射出幾道耀眼的光束,整片森林像是迎接朝陽似的閃閃發亮。

直瀉而下的光束就像舞台投射燈一樣在森林裡緩緩移動著。

這時候前方傳來火車的鳴笛聲,我們趕緊找好位置,想要拍下小火車從光束照映的鐵道穿過的畫面,然而漂移的雲層逐漸掩蓋住剛露臉的陽光,火車還沒通過,剛才還大肆綻放的光影已經消褪無蹤。

少了燈光的襯映,小火車只得落寞地滑過昏暗的舞台。

火車離開不久,透射出來的陽光又猛地炸射開來,森林裡,鐵道上一下子全都披上一層摺摺發亮的金黃。

想必是它不甘於只當小火車的背景,想要享受成為主角的機會。

而我們成了唯三的觀眾。 










 

回到車站,塔山前的雲霧依然繚繞不去,太陽成為這襲白霧裡一個暈開來的光點。

月台上只有一對促膝談心的情侶。

循著月台旁溝渠的鳴叫聲,我們找到了一隻莫氏樹蛙。

記得在三個月前從 二萬坪 走回阿里山公路的途中,在下方樹林裡看見成片的山葵田,趁著天色還亮,不妨試著找尋能夠通達的路徑。

誰知一路上只見到樹林裡瀰漫的霧氣,更別說能夠看見不起眼的山葵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天色漸暗,天空也飄下了雨絲,我們只好折回活動中心。

我在距離中心不到500公尺 的地方看見一條小徑,忽然心血來潮拉著偉平往上鑽進去一探究竟,結果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一片不折不扣的山葵田。

這時天色已暗,我們決定明早再來看個仔細。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pf600604 的頭像
    pf600604

    pf600604的部落格

    pf60060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